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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韵赵使君师夏白鹿游栖贤长句 南宋 · 曹彦约
 押词韵第一部
三峡移名涧响空,中著一桥如饮虹。
旁连溅瀑龙所宫,谓佛有力真冥濛。
非造物意无禹功,一线偶达成巨谼。
可怪一律人聩聋,助桀唱和更撞舂。
或者误信晨暮钟,万有一幸相际逢。
吾儒自有名教踪,壁立万古涧底
异端琐细秋后蛩,一物不格皆妄庸。
谁知健者此山中,朴实可乱田舍翁
出郊小队不妨农,黄岩意与考亭通。
长养此道如种穜,骏发尔私雨我公,穮蓘虽馑亦有丰。
常行万世无污隆,行健不息人中龙。
不妨更击白鹿鼓,扣之大小皆舂容。
延平答问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四、《昌谷集》卷一七
延平答问》一编,始得当涂印本于黄岩赵师夏致道,携度剑阁,以示石照度正周卿
因得周卿所藏临川邹非熊宗望录本,与麻沙印本刊其误而阙其疑,可以传矣。
锓本益昌学宫,与四蜀之士共焉。
嘉定丙子冬至日,后学曹某谨识。
存爱轩记嘉定七年正月 南宋 · 周师成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四、《景定建康志》卷二二
伯奇父为录事参军建康,不有其餐钱,营小轩听事之后以为便坐,摘取明道子程子之话言,榜之曰「存爱」,而谓予记之。
予于伯奇父同官,而交又厚,乃不辞而言曰:一轩方丈而赢,名之侈矣,焉用记。
然其名轩之意与义有足记者。
君子之欲仕,非谓其位之足以荣其身也,亦曰有位则可以济乎人而已耳。
位有高卑,斋有广狭,济可必也。
济之广狭,吾安能必之哉?
盖有爱物之心,斯有爱物之事,不必高位而后可也。
苟有是心,则随其力之所及而民受其赐
使仕者人人皆存是心,则天下之大,将无一夫不受其赐矣。
惟其不然,故民之得其所者不能什一,而冤失职者什九也。
夫爱物之心,一存一否之间而效之相绝如此,则爱其可暂忘耶!
夫爱者,仁之发也,善之端也。
有人焉,体仁而尽此善,则其仕也,自己而物,皆天理之流行。
爱自存也,非存之也。
降此而心能于爱物,则其仕也优,而庶乎仁之功矣。
虽然,特未易也。
利害辐辏,志气交驰,爱物之念其者几,苟不兢兢于此,则始终舛戾,何可胜算?
轩之名且记者用此。
今夫一命之士多矣,岂皆泊然无爱于心。
爱有公私,势无两大。
彼私其爱者,知有己而已,而物我之爱卒两失之。
于己之私爱云者,非吾所谓爱也。
伯奇父既异于彼矣,因轩之名,味名之义,于爱物之心既存之又存之,一念一虑存之,此伯奇所用力而󶽸然不自足者。
他日流风所感,后来者坐于此,而惕然有省,怡然有得,则伯奇父之美不孤矣。
不然,则此轩乃胚胎厉民之所也,其何爱之
伯奇父,姑苏人名椅
伯奇父,字也。
遥师考亭于学禁方张时,守其训甚于亲炙之者。
与人简易,而守义不可夺,如蔺相如之璧,不雕饰揣摩,以搂大官之知,其所长也。
嘉定七年正月中浣日雉山周师成记,汴人赵师夏书。
飞来峰诸洞遍观诸题名得诗六首 其五 丙寅 清 · 钱载
五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萚石斋诗集卷第八
诸孙怜秀邸,毓得集贤才。
会避今年暑,龙泓一再来(「陆德舆载之、赵与应致道,与訔中甫淳祐戊申中伏后一日避暑同来。」)
题定武兰亭帖 宋 · 詹阜民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六一、《兰亭续考》卷一
庆元戊午詹阜民子南赵师夏致道,与武子以是日脩故事于此地,武子出示同观。
相望八百四十有六年矣,怀想风流,为之慨然。
史馆吏部通议大夫朱公神道碑嘉泰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六、《平园续稿》卷三○、《韦斋集》卷首、《朱子年谱》外纪一、《新安文献志》卷六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祖宗时择儒学为馆职,自馆职侍从,由侍从择辅相。
所谓儒学者,明仁义礼乐,通古今治乱,其议论可与谋虑大事,决疑定策,文章特一事耳。
治平中欧阳文忠公政府奏疏如此。
寻命宰执各荐士,其效见于元祐之际。
高宗方内修外攘,首置秘书省以储人才。
他有司治事日不暇给,独馆职涵养从容,要路阙必由此选,国朝盛举乃复见之。
新安朱公盖其一也。
公讳字乔年,世家婺源
曾祖振,妣汪氏。
祖绚,妣江氏。
父森,常曰:「吾家五世积德业儒,当有显者」。
后赠承事郎
孺人程氏。
公生于绍圣四年,儿时出语惊人。
未冠力学,繇郡庠京师,文体清新,耻于蹈袭。
政和八年上舍登第,以迪功郎建州政和
丁父忧
服除,再调南剑州尤溪,监泉州石井镇
诗名闻四方,他文浑涵流转,惟意所适。
然谓于道为远,益取经子史传,考其兴衰治乱,欲应时合变,见之事业。
又因师友浦城萧顗子庄剑浦罗从彦仲素而得龟山杨文靖公河洛学问之要,拳拳服膺,每疑性急害道,取佩韦之说名斋自警。
尤溪闻靖康北狩,大恸几绝,自是奔走卑冗,假禄养亲,无仕进意。
绍兴初监察御史胡世将抚谕入闽,公袖书告之曰:「今不自荆襄兴元,结夏人控引五路,东向争中原,则当幸金陵,固守荆淮,奈何局促一方,徒费日月,竟将何为」?
世将奇其才,归荐于朝。
会前执政谢公克家泉南,亦露章荐公学问不宜滞管库,遂召试馆职
策问中兴难易,公乞顺人心,任贤才,正纲纪,累数千言,辨论精博。
高宗嘉赏,除秘书省正字
四年二月,循左从政郎
赵忠简公元枢都督诸路军马,约公入幕,公以亲疾辞。
丁母忧
七年服阕,上已进都金陵
九月再召对,公劝上抗志高明,垂情延访,求经远持久计,遂言:「中兴之君惟光武身济大业,可以为法。
元帝、肃宗志趣卑近,宜以为戒」。
上明日对辅臣称善,且谓光武无可议,肃宗虽优于元帝,然亏人子之行,于其终为可恨也。
特改左宣教郎,除校书郎
是时,吕祉刘光世统军淮西郦琼拥众叛去,朝论欲敛两淮戍兵卫行都。
公率同列疏言不可,会虏亦疑刘豫将叛兵不可制,执而废之。
当路不能乘机会,乃亟还临安
八年三月,迁著作郎
御史中丞常同荐公可任大事,四月复赐对,公言:「国论不过两端,进取者失之疏,玩愒者失之媮,惟自治观衅为上策。
愿陛下并进忠贤,修明纪律,革姑息,振国势,虏不足平也」。
上悦,擢尚书度支员外郎,兼史馆校勘
刊修蔡卞所改《哲宗实录》,公用力为多。
司勋吏部员外郎史职如故。
《实录》成,迁左奉议郎磨勘承议郎
赵忠简公罢相,秦忠献公当国,决意讲和。
公与史官胡珵、凌景、常明、范如圭合奏:「陛下以梓宫母兄天属未归,不惮屈己和戎,曾不思项羽置太公俎上邀高祖高祖知其诈,日夜思所以蹙者,彼兵疲势穷,太公自归。
此今日龟鉴也」。
秦方恶公异议,参知政事李庄简公又力援公。
属虏使再至,许归河南地,公请用汉制,命廷臣杂议。
言二三大将握重兵,将有尾大之患,请复武举储将帅,选骁勇补周卫,择守帅壮藩维,兴太学、明人伦以倡节义。
规模大率类此。
秦滋不乐,讽言者论公怀异自贤,出知饶州十年春也。
未上,请主管台州崇道观
和议俄变,秦苍黄不知所措,有郎官代作自解之奏曰:「伊尹告成汤:『德无常师,主善为师』。
臣前赞议和,今请伐虏,是皆主善为师。
如其不济,则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当遵孔孟之训」。
秦大喜,擢郎官右史,而不暇问所引皆误也。
是时秘书省法慧寺,或大书于门云:「周任为孔圣太甲成汤」。
秦大怒,疑出于馆职,相继汰去,而引用其党,公遂不可出矣。
祠满再任,命下而卒,十三年三月辛亥也,享年四十有七。
公性孝友,于朋友重然诺,不以死生穷达易其志。
诱进后学,扬人之善,凡邪佞猥琐鄙而远之。
后一甲子秦薨,异时名士抑遏窜逐者悉起为大官,独公无年不及,识者惜之。
其将终也,手书与所善胡宪原仲、刘勉之致中、刘子翚彦冲,属其子熹使往受业,其后遂以奥学高文推重当世。
今上闻其名,以待制侍讲禁中,累赠公通议大夫
初,公卒之明年,葬建宁府崇安县五夫里西𡼪山,势颇卑下,乃卜庆元某年某月某日迁葬武夷乡上梅里寂历山中峰僧舍之北。
公尝赋诗,有「乡关落日苍茫外,尊酒寒花寂历中」之句,兹其谶乎!
待制以某先太师与公为同年进士,故来请铭。
公娶郡祝氏,处士确之女,赠硕人
事姑孝谨,待内外姻亲和顺,得其欢心,后公二十七年卒,别葬建阳县崇泰里后山铺东寒泉坞。
一男,熹也。
女嫁浏阳丞刘子翔,早世。
孙男三:长塾,已亡;
次壄,将仕郎
次在,承务郎
女三人,修职郎刘学古、迪功郎黄干、进士元裕其婿也。
曾孙男五人:钜、钧、鉴、铎、铚。
女九人:长适文林郎赵师夏,馀未行。
公平生所为文有《韦斋集》十二卷行于世,外集十卷藏于家。
吏部侍郎徐度自言少多与前辈游,迨识公及张戒定夫,始得为文之法,欲为公集序,未及成,而文士傅自得实为之,谓公诗「高洁幽远」,其文「温婉典裁」,非溢美也。
公母弟槔亦负轶才,不肯俯仰于世,有诗数十篇,高远近道,号《玉澜集》云
铭曰:
信道惟人,穷理以书。
合而一之,乃曰通儒。
表表朱公,迈往于初。
师友渊源,名实允孚。
台史观,卿才是储。
有昌其言,有宏厥模。
人虽我抑,岂无后图?
高皇更化,群贤毕趋。
公则逝矣,赍志弗纾。
幸哉有子,播穫菑畲。
追爵黄散,肇营新墟。
揭以铭章,永镇龟趺。
泛舟游山录(二 起乾道丁亥七月,止是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八
乾道丁亥七月己亥,早赴县厅。
为大行皇后姓夏氏袁州人。)六月二十五日上仙,行在进奏院坐省劄牒诸路云:「礼部、太常寺参照显恭皇后故事,皇帝成服七日而除,百官三日而除,诸道州军计诏到日长吏率文武官举哀成服,三日而除。
又礼例,诸路监司、州军县长吏以下合服四脚(系幞头,头冠亦布。)、直领襕衫、(上领不盘。)腰绖(以麻。)
又士庶各于本家素服三日而除,婚嫁除服后不禁。
行在自成服日为始,诸州军候指挥到日为始。
又边州县军镇并不举哀。
又诸路州军并所属县镇候指挥到日下管内寺观修建道场三昼夜,并禁乐三日,及禁屠宰一日」。
又《小贴子》:「士庶素服,依礼例系去颜色,止服浅淡里青皂头巾」。
又省劄:「检准懿节皇后典礼参酌讨论,外路驻劄诸军去处,依礼例合就所屯军处候报到,自副将而上成服。
其馀部队管队使臣并散队使臣升朝官以上,及将副指挥使以上,并常服哭于本营厅事,三日而止。
今欲依上件礼例施行,内沿边州军驻劄去处,依例更不举哀」。
六月二十六日,奉圣旨依。
辛丑,晚,临讫释服而归,邂逅新太府寺丞苏岘叔子东坡曾孙,而过之孙,居颍昌陷虏,尚书符奉侍时挈以归,今为驾部迨之后。
东坡买田阳羡凡九百斛,三子之裔共享之,故居此。
尝与武义兄弟同班改官,以钱端礼荐除太常簿,今代太府阙。
连日大雨。
壬寅五更大雨,黎明晴。
欲追凉显亲,而新司农簿张朝奉观颐、新广德虞迪功、新上元宰吴景先及数客踵至。
观颐,侍郎漴之子。
尚书策之孙。
宰,给事中拭之孙。
报谒皆不值。
周孝侯,遂过显亲。
显老相饭,招庄德迈、汪端中共坐,彊中送瓜。
术人朱晓偶至,二公欲问命,因试之。
逼晚归,以酒饮从者,作七夕
甲辰,妇家为老妻开荤。
丙午新丰城李令愿及其堂弟新武宁丞恕、新奉新丞愈、将仕郎悊并相访。
丁未,大赦到邑,其词略曰:「阴雨作难,允赖元良之本;
阳淫热疾,适罹无妄之灾」。
尾词云:「康乐安平,受祉莫先于长子;
渊泉溥博,推恩岂限于彝章」。
初,皇太子因赴长秋临而中暑,医误投补药,疾遂亟,寻闻初九日夜薨。
庚戌,早过栖真尼庵,设考妣以次神位,行中元荐享之礼。
新监钱清盐场吴迪功守相访,湖州人
辛亥,雨中访庄德迈,弈棋,烹鳆粥调,剪
壬子,洞灵邵道士山药荐新。
新善权长老道林相访。
夜,大风雨达旦。
癸丑,旬日来东南风大作,未尝间断,或以为异。
甲寅,雨稍止。
过显亲,邂逅鲍梦符通判,荐相僧正
乙卯武义专人来书,中云江西一月之间再有水患。
丁巳,复热。
庚申,新大庐山禅林禅院长老慧畸相访。
癸亥,早约庄德迈、德政点心罢,同登舟为保安之游。
保安,寺名,在县北二十五里,今为周敦义参政功德院。
午后到寺,殊不称所闻。
长老祖廓晚置酒待二客,遂宿。
甲子,点心罢,肩舆里馀,入胡发运白云庵大观中造。),有莲池,花面盈尺。
又半里入胡参议老寿庵。
猫儿甚大且成林,有江湖气象,浙中不易得也。
此方大抵皆诸胡之产地,多紫薇花,闻如杨柳芙蕖,可插而成。
又数里至李山,游禅寂禅院,未有主者,尤荒凉不振。
至和中寺记云创于梁朝,今佛殿造于祥符间。
邑人以为唐殿,非也。
门外乃常州官道。
李山南行四里,得周氏衍度庵,甚闳丽。
又里馀至虞福圣寺
寺有弥勒殿,南唐保大中造,甃塼,皆隐起毬路,越二百年坚致如新。
唐人龙朔中才法师碑尚存。
地理僧净如居寺之瑞像院,饭于其房。
东西二周氏富盖此乡。
东周有园,今不治,惟环秀亭在池心,环以荷花
坐赏移时,登舟而归。
过溪顺风,晡后至邑场。
致远枢密之孙、主簿邦彦遣使通问,其居号小墟,去金坛八里。
乙丑吴迪功渊相访。
其父寺丞君,不主岳飞狱者。
平江书,汹汹传时巡,盖虏遣兵部尚书乌论三合驻泗州,取索归正人甚众,且聚兵积粮,故苏、秀颇缮葺公宇耳。
闰七月丙寅朔宜兴王奉议际、法藏寺首坐祖印大师道坚相访。
丁卯庄文太子以是日敕葬宝林寺
戊辰,安术者孙晋臣论予命有透关之语,窃取之。
庚午,大雷雨。
连日秋雨,暑不可当,今日稍凉。
癸酉安恭后攒修吉寺。
乙亥,新青阳主簿陈朝立纪相访。
其兄朝举,同年也,已死。
丙子,邵氏净观僧契彬相访。
丁丑仲宁、仲贤定用香山地,是日斩草。
己卯,携棋具过庄德迈。
晚月色甚,同德政泛舟出溪口
庚辰,新监杂卖场范从事华相访,淳夫曾孙、元长之孙、赵元镇外孙。
留汪强中午饮。
强中谓酒有五品:苦、淡、酸、臭、甜。
其贬甜乃在臭之下,今日特以醇厚极甘之酒沃之,甚有难色,聊为一笑。
汤朝美邦彦及其堂弟士美国彦自金坛相访。
夜月愈佳常年之中秋也,已治具约德政过邵园,因为泛舟之役。
临出而其主人辞以家集,独与德政乘小舟入湖渰,风露浩然,亦乐也。
辛巳,早,就显亲具蒲馔待二汤。
句容田奉议伟相访。
是日再欲过邵园,会风雨不果,移具过庄德政宅,招德迈,而庄德器支使玙适至,遂同集饮。
韩无咎所送金陵经武堂酒,客爱其醇美,乃以遗之。
夜御夹衾。
壬午,留二汤饭。
癸未,再留二汤饭。
邵轸方远相访,德政之妹夫。
甲申,二汤访别,具饭待之,仍和其二诗。
乙酉,早同庄德迈泛舟至其曾祖通议公坟,有庵曰扬名,山势如城而葬其中,盖程惟象所卜。
惟象赵清献公陈恭公文,其术甚精。
通议公本维扬人,占籍宜兴
既葬而子微登第,官至待制
今子孙甚众,禄仕不绝,亦多富者。
其侧乃蒋隶叔坟庵,曰庆裕,规模不为近世之侈王介甫《赠三灵山人程惟象诗》,见集中。)
丙戌,食后泛舟度长桥至邵园,邀方远小酌天远堂,荷花盛开,其旁即吴师尹宫教之园。
初,任昉钓台在水涯,师尹夷之,别筑台于旁。
师尹近死,园已荒而古迹湮为茭葑矣。
丁亥,拂旦同仲宁、邵方远过香山观外舅茔地。
归,饭厚山庄氏永思庵,主僧觉了。
回县,雨作。
长道赖宽恩,向来宁都事全释,追念女兄悒悒以没,痛心而已。
李全归报。
庚寅汤朝美兄弟遣使送金坛许知观院道士周汝昭眼药,云此观累世传此药矣。
辛卯,新监文思院上界余迪功汶相访,状元中之曾孙。
状元仕止朝奉郎、知兖州云。
食后同庄德迈步至通真观,知观李守宁留饭。
又步过周孝侯,观父子敕告。
庙后有大墩,古木森然,号周墓墩,相传孝侯茔也。
穿墩过田氏废园,今属庄氏。
连日阴雨,御夹衣。
今日晴,复挥扇。
壬辰,至栖真庵烧香,为道者坐化也。
道者乃张惟济提举之妻,与其女皆为比丘尼
操行坚固,生而体出舍利,临死书偈,有僧家所难者。
其子解官持服。
癸巳,夜,吴景先县家遭劫,凡二十馀人持弓矢刀戟而入,其所居在妇家东百馀步。
甲午,拂旦,同邵方远出南门,过王进修道人家,献石棋一副,张公洞泥所造也。
香山,与仲贤、大悦饭茇舍,遂过湖洑,西行三里至孙仲益坟庵。
修竹流水,门径幽深,自其胸次丘壑也。
龟潭形如龟,阔不盈丈。
有亭曰酌潦,而庵名千息。
对祠堂创一龛,华甚,设四几案,为其二室一妾,且留自待也。
又西南行二里访玉女潭,虽有茅亭,而路皆榛翳,赖扶栏夹之。
潭在四山中,三面皆石崖,有窦上达,水浮墨色可畏,投以物则盘旋而下(单氏《风土志》云深踰百尺。经云在张公洞西南三里,面阔十丈。朱冠卿《续图经》,女在□成道,今潭上深阔皆逾百尺。相传玉女窦穴若穿透然。)
唐权德舆、李幼卿、独孤及皆有诗。
自此东行里馀,呼儿导至佛窟岩。
岩高一丈五尺,阔数倍,水出其左,或云自玉女潭来,流而为涧,石佛数身,皆断躯干。
或云像出岩中,土人神之,多求嗣焉,其毁之必以不验也。
又西南二三里,由王直中知军家墓道出支径访龙潭(单氏《风土志》:山顶有龙潭,县东南五里,非此也。),伐筱刜棘,望石崖而进。
有蒋天成者得其地,樊以竹木,路不可行,易樵叟乃能至。
石壁四插,其高十丈,潭在其中,长六丈,阔五之一,真龙湫也。
窥观毛发森竦,回顾蒋庵不远。
会日仄,归饭千息庵,投宿洞灵。
知观邵惟道置酒。
秉烛过圣堂,观元丰间刘宜夫谊及元祐辛未五月僧仲殊留题,然后寝。
八月乙未朔,早至前知观应若谷房赏秋香,又访道士李继彭问眼药。
观中有仁庙时赐《度人经》一藏,今渐散失。
归至香山少休,遂入庄僖简公神道,长松夹路殆五六里。
由径过单时中主簿坟庵,访白鹤洞,水自中出。
令从者侧入以望,云相去二三丈复有洞口,阔数尺。
闻过此则平广,道人辈采石脂于中云。
复出旧路行里馀,乃至僖简远庵,主僧净照来迎。
饭罢,留题而出。
亭午至横涧,折而东二里许抵川步,访所谓洞山者,则高二十馀丈,周围三里,形如张弓,其上皆丛筱,无他异。
洞口流水清澈,觅轻舠匍匐其中,夹以炬火棹而入。
岩石色正白,中为裂罅,谓之石脊、石岸,如削玉,如砥平,如刓刻,诡异不一。
鹅管钟乳往往可取,石燕遇火惊飞扑人。
行数十丈,顶稍高而洞宽。
俄值深潭,邵生惧甚,趣归。
或云,自此而进可陆行半里,有石桥、石磬之属,唐人刻姓名在焉。
此洞惟冬涸可穷览,若积雨,则水与洞平,不可入,今日仅能入也。
晡时过长岘岭,入庄刑曹报慈庵赏木犀,遂归。
是役也,岩洞在邑南鄙者十得五六,道士辈且不知所在,况游客乎?
尚有大成君阳洞,期异日访之。
丙申郡守立道监丞磨勘文字来,并致书籍及凝露惠泉酒。
丁酉,早,访客不遇,谒果利庙。
土人谓之西庙。
庙神乃后汉玘,今封嘉应字人侯,庙碑殊可观。
正祠本在邑南铜棺山,初曰荆南山。
荆溪之南。
相传将死,天下铜棺,如王乔玉棺然,故曰铜棺,又名君山,亦谓袁也。
有林养素者,以失音自号不语先生
有问灾福,但使咒笔书姓氏甲子,即一再嗅之,信笔书偈颂。
今日相访,其语颇文,而主于修养,至于灾福则未必验也。
戊戌社日
微雨连日,蒸渠故也。
夜,西邻庄氏遭暴客。
己亥,早,有怀子中,以《周易》筮之,遇《无妄》之《益》。
林养素传咒云:「灵宝藏经载汝之名,有五鬼名曰摄精。
吾知汝的,速离吾身。
太上律令,汝化为尘。
急急如太上帝君律令敕。
临睡时面北叩齿,念七遍就寝,乃无失」。
王仲谟至自昆山
庚子,早过香山,以酒馔犒匠人及役夫。
饭罢,同仲谟自横涧西行四五里访静乐寺。
荆溪尊者湛然,此地人,后传天台教,建中三年唐翰林学士梁肃撰碑。)
是日冒雨行小径,意寺可宿,而破落不堪其忧,留题而去。
常日在邑中望铜棺山甚远,今寺后一峰正倚山脚,非好事不能至也。
里馀至庄子上知府庵,欲循旧路复出横涧,会日向晚,问土人得捷径号使岭。
既登,峻甚,仲谟窘于跻攀,从者又畏斑寅,予不恤也。
一上约二三里乃得平顶,俯视县郭仅成聚落,隔湖及众渰一一可指,眼界廓然。
雨后下岭尤险,几不能容足。
过西石亭,梅树满林,邑人游赏处也。
至山门始出大路,暮夜抵郭内。
辛丑,唐致远、百二姨自平江来。
壬寅,命通真道士为外舅作缘事。
癸卯,王仲告及其侄荣仲邦美季子)
昆山来。
甲辰,晴,便觉微暑。
舜举、王仲显、李良佐皆至。
海陵簿尉蒋迪功方庆相访,舜容提刑之子。
未后约致远过庄德政同度周桥,访后汉许太尉𢒰墓。
道中有翁仲龟趺,披荆莽至其下,大墩相连,渐为邑人斸掘。
有碑侧立,字多磨灭,惟其前十馀字粗可读,大略云:夫人会稽山阴人姓刘氏,盖太尉之妇也。
「谈马砺毕王田数七」之碑十年前犹在,今为邵氏取去。
邑人张驹考證颇详。
是日,仲宁兄弟会予,客三杯后出双缣,谓之表坐,浙俗也。
乙巳,妇家会亲姻,谓之宿集,表坐如初。
丙午,鼓外舅之柩登舟,未时至川步登陆。
雨骤作,申后至茔所。
丁未,大雨。
大悦开穴,深丈有五尺,积雨泉涓涓。
茇舍上漏下泥,不可居,同范至能、鲁子师、李良佐投宿洞灵观,檐溜通夕如滩声。
戊申,昧爽至香山,送葬者毕集,而地已不用矣。
雨昼夜不止。
己酉,仲谟从诸人议徙柩暂寓洞灵,既至而晴,遂为佳中秋
至能溧阳
庚戌,妇女归邑。
观侧百馀步一峰壁立,状若镌刻,绍圣四年有人遁形而入,故号会仙岩
岩下流水可浮杯,今有小亭
午后同致远西南行里馀访白马洞
将至,涧水淙淙有声,其源出洞中。
入洞,顶如砥平,鞠躬而进,观沈辽刻字。
归访道士朱有中,生于元祐辛未,年七十七矣。
夜月蚀。
辛亥,早同致远、道正应德愚若谷肩舆西南行,过黄家桥(此可登舟入邑。),入湖洑,度侍郎桥,再游惠园。
其眷眷于此者,以古涧碧流也。
又行十馀里,登王总管坟,才二十年,已复荒芜。
进游大城(俗号蒿猪。),单氏《风土志》谓洞门狭隘,止容一人行,内颇宽旷,有盐米堆,白石高峙如雪山状,洞中有四际水流。
今殊不然,入洞才十步,为村民以土窒之。
前日遣人辟治,仅高一二尺,以草为茵,鱼跳而进。
又行十馀步,大石相倚,中有深谷,寸步滑磴,且视且恐。
已而稍宽广,石乳如宝盖垂于其上。
旁又有一谷,然不若前谷之险。
稍前即大坑阱,乃近岁崩陷者,所谓盐米堆、雪山不可至矣。
炬火欲尽,遂出憩,村民吴氏以茶果交相遗。
归入饶州太守蒋天祐垂裕庵,半里至君阳洞,陆希声云在君山之阳,故以为名。
洞去龙潭甚迩,水自洞出行两崖间,甚清驶可爱。
天日下照,不必秉烛,视他洞为胜。
惜乎天祐之兄营坟其上,不复为游观之地矣。
归过金沙,致远独游,停车以待,同饭洞灵,抵暮还邑。
宜兴南鄙岩洞搜索殆遍,惟图志中载武陵龙山,去湖洑渚南十里,中若张公洞石乳凝结,有幢幡羽盖之状,又有瀑布逆流,但蔓蒙密,人迹罕至,不能一往。
南岳山锡禅师道场古迹颇多,且邹志完所乐,去县二十里而近,反未至焉。
既迫南归,须俟他年矣。
夜,雨复作。
壬子,范至能溧阳来。
癸丑,以卮酒饯至能,送之北门。
甲寅,装船。
乙卯,仲贤护外舅之柩归昆山卜葬,仲谟、仲告、荣仲偕去,同安人送至溪口
丙辰,陈尉愉相访,即永和故监镇之子。
丁巳,数日昼夜雨,渰田已十分熟,今遂败之。
妇家置酒相饯。
戊午,早发宜兴,才数十步,大风雨不可开,转溪复回。
唐致远小舟先去。
己未,风雨不已,溯湖渰甚迟滞,入夜仅行六十馀里,泊杨家舍。
庚申,雨止。
早至溧阳县,泊金渊(事见《吴越春秋》。)
陈朋元、丞赵宣义师旦、簿钱迪功闻诗、尉时迪功作乂、新辰倅奉议煜群用相访。
秦惠长书及文编,楚材大资政之子也。
刘季高侍郎至此方数日,年八十一,近卧病,而精明如故。
谒阎德夫、郎彦昭,留致远饭。
辛酉,晴。
彭庆携磨勘朝奉郎告身来至县治。
登绿净亭,可望湖山,视田畴。
刘季高三子右通直郎瀹、右修职郎治、司属官泌相访,求季高作罔极庵额。
季高云:靖康间钱益以杂学士陕西路制置使调兵勤王,而置司长安
既次陕府太守不以节制待之。
益诘责,则云五路自谓泾原环庆秦凤熙河鄜延,初不与永兴军路也。
益乃具奏,诏改铸陕西五路及永兴军路制置使印,其迂如此。
范致虚左丞长安,初亦尊王人,用申状,而益用劄子如他路。
致虚大怒,奏乞本路自勤王,不隶益,后卒无功。
或谓旧有从官使河北徐处仁亦以前执政大名用申状,使者戒吏云:大名府回牒,馀则劄子。
人以为两知体焉。
顾纲献笔,季高甚赏其艺,数为作诗帖。
纲求跋,与之。
思堂春饮群用、致远。
壬戌,早,诸公相别即行。
致远送数里,群用追路送集字《周易碑》。
县四十里有贞义女庙(女姓史。)李太白作记,题云「濑水上古贞义女碑铭并序,前翰林院内供奉学士陇西李白述」。
其末有跋(「濑北四十里,太白斯文,《遗集》阙载,故世以石李为异。昔寘县,县之明府夏侯戬以俸金刊石,移置子胥投金之涘。卑庳翳荟,访阅攸艰。进士董行叙。」旁刻刘谊、毛果、李玙元宫之。右淳化甲午十一月。当淳化时集未备,故有阙载之语,今已见集中。绍兴八年立春后十日,观年,溧阳周淙重立庙于此,而徙碑还旧,此盖故县也。故陆龟蒙《书李贺小传》云:「东野以贞元中为溧阳溧阳昔为平陵,在句容县南五里。有投金濑,濑南八里许,道有故平陵城,周千馀步。」谓此。)
晚抵黄连步,遣江阴坐船归。
癸亥,蓐食治装,凡九轿五车十担,巳初方能行,前日在溧阳以辎重寄魏聪之舟者犹不与焉。
行十五里,饭分界潘氏。
午饭官塘,薄暮次溧水
彦平邑丞朱文林致知、尉郭迪功永华相候。
尉厅有后汉校官碑尚完,李野夫、公择兄弟尝读书于此。
有亭,今废。
投宿中山驿,赴彦平会,夜分归始饮酒。
甲子,雨。
昨日若尔,狼狈甚矣。
陈德新教授常熟丞秦焞耀元相访。
焞,棣之子。
晚赴彦平会,甚勌。
九月乙丑朔,阴。
早招陈德新教授饭。
晚赴秦耀元会,饮木犀酒。
庭下有雁来红,即藿也,丹红可爱。
夜雨。
丙寅,早雨止,挈家游茅山
出东门二十里,饭张野坊。
又二十里,少休天王院,微见日色。
又二十馀里至茅山镇,又里许入崇禧观。
句容郭彦和、官告院吏出身。)道正知观事兼管辖本山诸宫观元真、山门道正同知观事吴守卿、山门副道正签书观事卜诚全相候。
嘉祐中句容县陈倩校修《句曲山记》云:观对华姥山(《记》云吴大帝孙女升仙于此,故以名山。),本陶宏景华阳之下馆,唐贞观九年立观,本朝改今名。
兵火焚荡,秦会之家复修之。
晚置酒三行,山中宫观所入丰厚,游人至,例接待云。
按《记》言大茅山在崇寿观北独高处(今崇禧甚近。),中在积金峰北独高处,小在中山北。
大茅君讳盈(即《史记》所载。),中茅君讳固,小茅君讳衷。
是日行道中,望冈阜西南来,势若连环,既赴三茅,而尾北掷。
马上口占云:「千峰溧阳来,势若西南奔。
遥拱三茅峰,不敢迫至尊(近三茅无山。)
三茅如轩县,次序俨弟昆。
正西辟夷涂,群仙之所门。
至今下泊宫,往往弭旗幡」。
此山之大槩也,须遍游。
丁卯,夜闻雨声,平明遽止。
挈家游山北,五里,入新创白云崇福观。
绍兴壬午太上赐额,道士王景温主之。
山势环抱,右倚白云峰(自此登中峰。),左带龙山及石培峰(山多石得名。),前对赤山,望之如以巾羃覆冠冕,其内即湖也。
又二三里至三茅祠宇宫。
按《记》云:在中茅峰西侧,天宝七载立精舍。
今之观宇甚平常,颇有宣、政士大夫如李弥大辈题字。
知宫黄见正,濮州人
次上升元观,本在山顶,建炎间移此,望大茅峰在东南。
次上升元顶,谒白鹤庙。
按《记》云:汉永平二年立殿,下有坛,即三茅君飞升处。
已半枯。
右庑有小轩,望川原甚广。
自庙下岭,至大罗源
按《记》云,在中茅峰之西(若自正路来则稍迂二三里。)
此处有清真观,每岁观会,必设御斋,上登极罢之。
诸观皆有茅君像,而此观独异,栋宇亦敝陋,惟新创元武殿甚伟。
酌丹砂泉(《记》有玉祠宇宫、砂泉,在中后,疑即此。),出门踏丛筱访卧龙松,根盘如龙,枝如覆屋,尝有道人庵其下,时睹巨蛇出没,遂去之。
又入山一二里,入张椿龄凝神庵。
庵坐中峰殿,亦对赤山湖而稍偏,其左即白云峰,隔峰即崇福观白云峰与中峰相连。),其右即小茅峰也。
椿龄字达道,太上数召见,赐御书、衣服、白羽扇。
天鹅翎为羽,沉香柄,茶磨,色正紫而底青漆,其外如椰子,刻御制铭云:「截汉玉,琢苍筠。
铅运顶,汞成尘」。
后有「损斋」二字。
今上亦赐御诗扇面。
楼阁华焕,酒味清佳。
椿龄伤足不能行,戏作小诗云:「仙师足厌踏京洛,亦复懒控茅峰鹤。
遗形聊示德充符,闭目定从陈铁脚(事见《山记》、《朱自英传》。)」。
次入黑虎谷访刘蓑衣庵,坐小峰,对中峰。
蓑衣,恩州人
与语,正而不夸。
太上尝召对赐赉,皆不受。
冠履质朴,异乎张君。
自此复出官道,归饭崇禧,日已过午,往复约二十里。
饭罢,东行过西楚王涧(又有东楚王涧,《记》云楚王立寨得名。),入五云观。
《记》云在华阳洞西门,本王钦若置道馆。
钦若死,其妻请立观,景祐元年赐额,晏殊撰记。
便道至玉柱洞。
洞深数丈,中有石柱,篝火一游而出。
数十步间即华阳洞(《道书》华阳第八洞天。)张方平诸名人刻石洞门。
其穴萦纡,侧身膝行乃可进。
才二十步,水自中来,伏流出外为涧。
遣从者踏水行百馀步,得受箓人所投竹简而回,其源未易穷也。
由小路上元符宫。
宫依积金峰(《记》引《真诰》论立名之由。),对大茅峰稍偏,而以五云峰为案(《记》云茅君乘五色云现此峰。)
昔王略、刘混康相继居此。
落成于崇宁,凡数百间,地势极高,未至四十里已望见其室宇。
兵火无孑遗,杨在中妻赵氏复葺之,视山后阶墄殆未及其半,然壮丽已甲宫观矣。
都辖徐知宫贺从道置酒,不暇留,相导西过天圣观。
观在积金峰之上,正对大茅峰。
《记》云:梁天监初,陶宏景迁龙子于此豢养,本朝祥符三年迎入内,寻归之。
池在殿下,深数尺,其水湛然,旱岁辄请祷。
己卯春教官时,张子公迎至祈雨甚验。
今有一二在盆中,以示游人云。
复回元符宫,下华阳桥,观陶隐居丹井(,政和初得之。)其下泉流觱沸,是为楚王东涧
度桥陟华阳宫,亦对大茅峰。
《记》云在积金峰南,华阳洞西,本陶弘景之上馆,天宝七载立。
知观李友文,涧之西冈人,出自唐景皇帝,其族颇盛,谱牒不绝,收唐告尚多。
往时搜访江南李氏之后,而州县屡以友文族人应诏,久久不报,岂以知诰妄引李氏谱耶?
次入栖真观,《记》名玉霄庵,弘景华阳之中馆,本朝赐今名,弊陋之甚。
日已晚,由小径历酆都山,山骨皆石。
或云旧有太乙救苦天尊殿,博州人王若宁守之。
又数十步至余都正庵,死十馀年,亭馆摧毁,废沼残花而已。
此崇禧之便门也。
自五云观至栖真相去甚迩,日短道险,故匆匆耳。
夜,大雨竟夕。
戊辰,拂旦乘笋舆登大茅峰,凡十八盘乃至其巅。
北望中峰,西北望句容,西南望溧水,正东望金坛,惟正西皆平原,予诗所谓群仙之所门也。
上有太玄殿,以丫头为外案,方山为内案。
殿前有小池,殿后有石坛,嘉祐以来张环诸名士皆刻姓名。
云飞气欲雨,匆匆下山。
入太玄庵,登八仙殿。
殿下池号喜客泉,觱沸殊甚,水流为涧,入崇禧,给烹煮灌溉。
归崇禧方辰巳间,乃挈家再过山北。
约十里许,路傍有塼堠,刻云「崇玄翊教真人陶隐居瘗剑之地」。
其后十馀步,田间有石兽二,即隐居墓,文隐起,铭(云云)
稍前即玉晨观(本许长史沙馆,梁为□馆,唐太宗改为华阳宅中起辰观,元宗再造紫阳观,本朝改今名。),东对雷平(《真诰》云因雷氏得名。),前有大池(《真诰》云郭四朝所造,今俗谓之郭真人养龙池。中有驼龙,长三四尺而四足,或见之云。),及许长史丹井徐铉铭并书。)
入门有二坛。
其左即长史坛,刻云「贞白先生立」,其右云是隐居埋剑坛也。
东廊长史手植,其围丈馀,西廊左纽围八尺。
三清殿后沐发老君像甚古,观后有凤门泉(《华阳颂》云「井列凤门泉」。旧记谓观前丹井正与长安丹凤门水同味。今别号此泉为凤门,恐误。)
近岁士人曾恂重述山记,比陈倩所校旧记颇详。
观有其板并古碑十馀,最佳者隐居所帖《长史旧坛馆碑》,隐居撰并自书数十字。
又玄静先生碑,柳识文,张从申书,李阳冰篆额,号为三绝。
颜鲁公书。
唐太和七年十月四日禁山敕,署敕使相七人:一曰太傅侍中,一曰太保平章事,一曰司徒侍中,并不著姓,馀四人刘、段、牛、李也。
秉政者三人:右仆射平章事,不著姓,赴太清宫中书侍郎、平章事李德裕门下侍郎、平章事路隋,并书名而不押字。
谩记旧制,其无姓名者,唐表可考也。
呼匠摹一二碑及三茅君像,偿以千钱。
自观西灵宝陶隐居所居,或云即昭真台。)有瑞像老君殿,兴于开元,殿前有周真人养龙池
道士王宣言,字子谊号王自在,年七十,汴人
徽宗屡授道官,不就。
壁间挂欧公小草《秋声赋》、《归雁亭诗》。
知予居吉,欣然见畀,以答之。
其徒陈姓者馈眼药。
饭罢,东南行二三里,入燕洞宫(《记》云梁普通中晋陵女子钱妙得道于此,至今女冠居之。)
洞在宫南半里,大石错立,一石横压洞口。
窥其两旁,盖深阱也,或云道人有缒而入者。
又稍南即钱真人诵经岩。
岩在平地,三面如围屏,西南其向,真人诵《黄庭经》于此,石文略类所倚之迹云。
知宫吴至道言山多盗,亲尝被劫,道人辈有遭屠剥者。
尚有抱元观(隐居帖所谓抑沂水阳谷川也。)乾元观、(《真诰》:定录大横山而升元洲,隐居创郁冈斋室。下有泉水,李明合丹即此地。其西又有方隅山洞。)丹砂泓(今有田先生庵,洗出山石甚佳。),远者四五里,近才一二里,而雨大作,从者咨怨,遂回崇禧,独登华姥山,谒孙仙姑庙(《记》谓仙姑名寒华,孙权孙女。按政和戊戌岁王汝民记,云权之从侄孙也。村民祈祀多验。归阅《真诰》,仙姑祖名贲,汝民盖据此。)
是行也,山之东周览无馀,山之北再至而遇雨。
山之南自崇禧五里至分阴泉,大茅君洞二里至八卦台,陈待制捅庵在焉。
又二里至庆云洞,又二里至泼墨池,复回四里至金牛洞,次一里至南华阳洞及崇寿观,有抚掌泉、九锡碑,次出大路至南华阳观
道士所言如此,既未暇往,不复考證。
夜,道正吴守卿置酒雨中,爇黄连香,命卜处中鼓琴。
黄连香、青精饭,山中绝品也。
己巳,挈家冒雨发崇禧,饭天王院
晡时复至溧水,别邑官登舟,而天气稍晴。
溧水发原东庐峰(约去县十馀里。),迂曲浅狭,冬涸不可行。
舟凡八十四盘,至乌拆桥乃深阔,入金陵城,是为秦淮
庚午,晴。
早,周旋方山者几百里,晚距府城二三里止。
夜,雨。
辛未,阴。
入上水门,泊天津桥。
方务德被召去,史志道未上。
韩无咎运判、叶梦锡总领、周仲应福通判
拜三十姨,襁褓中相别于九江,四十馀年矣,留饭而归。
移舟折柳亭下,徙寓大舫中。
壬申,雨霁。
御前诸军副都统制武功张大夫荣、府倅严承义焕文子、袁奉义惟一、教授何承议作哲、签判鲁通直璆、察推文林崇、左司理孙迪功革、右司理林修职宗文、上元宰魏宣教楫、江宁陈宣教旵、主簿钱迪功永存、威武军承宣使张渊、军器监丞翁子功新南城主簿大明、府学正融、学谕蔡瑀,士人张光祖朱符、钟大声经纬、古安世谠说相候。
同家人赴周姨夫饭。
饭罢,报谒众客。
戒坛院,上卢舍那阁,其高九丈五尺,中山僧初政所造。
次至保宁,上览辉亭,观诸军呈马。
晚赴府会。
癸酉,方懋秀才来求捕盐牒于倅厅庐陵人也。
早府会,登高于雨华台癸未岁陈阜卿一新之,榜曰总秀。),韩、叶、张侯与予凡四十客。
酒阑月出,临台奏军中乐,命妓李素胡舞,坐客皆引满,归而大吐。
甲戌,赴叶总领会。
池有双雁、一鹤、一鹅。
庄德全约饭,不果赴。
郭辅推官,即明叔内翰孙也,来谒索,以五千乘壶遗之。
乙亥,诸军大阅,辞张侯之会,与翁子功过蒋山,礼宝公,酌八功德水,访定林。
钟山、蒋山之间,有陆务观乙酉七月四日题字,为续其后云:「丁亥九月十一日务观之友周子充翁子功来游」。
子功盖往时扶病招务观者,怯雨留塔下,今复为东道主,但恨欠此佳客耳。
蒋山长老正恩法嗣杲,恩禅风孤硬,号恩铁脚,有功于葺寺。
而向所谓杨善友者,今披剃,名法才,其妻已死,独裒数十万缗再造三门云。
饭罢,由山路访草堂,即北山移文者,盖蒋山之尾也。
旧有宝成寺、娄约法师讲经台、大井及他遗迹尚多,近为杨存中毁去,别筑其大父宗闵坟,寺额曰隆报,又立庙于寺侧,亦赐敕额。
殿宇极侈,营造犹未已,古迹为之一空,太息而归。
循履舟山,过行宫养种园,望屋瓦鳞鳞。
子功欲同游阁上。
游止,遂复入东门。
子功有会,不果赴,同周姨夫赴张睎颜太尉晚集。
年七十三,尚蓄十姬。
有秋香者,府中号雪婆婆,善酒戏。
四鼓后归。
丙子,晴。
漕司主管文字赵承议不怯,同年也,干办公事范宣义同密之子、主管帐司赵文林师炳、保宁长老行舒、天禧长老智勤及蒋山恩老并相候。
两司已供张赏心亭饯别,俄报敕使王官来阅军实,遂散,携家登览而归。
人事扰扰,解舟已申时,便帆行夹中,宿板桥
丁丑,风正,扬帆甚驶。
晚泊采石夹中。
戊寅午时入姑熟。
溪水色绀碧,与河流不相杂。
泊舟阅武亭下,太守吴明可给事通判朝奉大夫望之、教授沈迪功瀛、判官文林坚、录参赵从政伯弼司理萧从事利用、司法陈迪功邦度、司户吕从政滨、知当涂县王宣义、权丞任文林三杰、尉杨迪功钺、知繁昌县陈宣义文宁国签判王承议杞并往复。
沈教授、任丞出北门五里馀登凌歊台
台在黄山上,本不高,而望甚远。
西南即青山,却顾采石、天门溧阳和州诸山皆在目中。
杨次公诗云:「大明七年暮冬月,宋武南巡立双阙。
銮舆先幸凌歊台,云中箫鼓奏春雷。
六龙一去晚无迹,山花野鸟空相忆。
翠羽鸣鞭来不来,景陵芳草年年碧许浑集亦有诗。)」。
台后本有精舍,近岁太守周敦义移于山下,尚有塔存焉。
与二君小酌,会日暮下至寺中。
其邻即东岳宫,颇严峻,门立元符间石刻。
出,还舟,盛秀才旦携诗相访。
己卯,赴州会于凉堂,酒名「宴堂」并「姑熟」。
群妓凡陋,不称欧梅风月也。
城上有亭,西南望龙山,去城十馀里,相传孟嘉落帽处。
明可云尝访山,无诲客之基,况非江陵乎?
又云辛巳采石之战,水军统领盛新最有功而人不知,今死矣。
庚辰,人事扰扰,巳时方能行,未后至大信港,东风作,遂步登东梁山,峻甚。
辛巳,未后过下驿矶,舟人放䉡稍缓,几触石觜,赖永新客舟舣岸,以篙拒之而过,其势甚危,闻溯流最畏此矶(夜来似梦许诵《金刚经》百卷,设陆水一会者。晨起于神佛像前许之,果获祐云。)
晚泊芜湖县吴波亭,宰沈约之相候戊寅秋尝会于金陵。)
按《图经》,县即《春秋左氏传》楚子伐吴克鸠兹,今谓之皋滋,亦曰皋夹,《舆地志》云县东五十里曰皋兹是也。
宋、齐《志》淮南郡湖县,故通号于湖,去太平州六十里。
壬午,尉赵修职不疚相访,同年不病之弟也。
张大王,入西能仁院,破败无足观。
又过东能仁院,亦破败。
《图经》云本名古城院,即古宜春县城
《晋书》王敦屯兵湖阴,梦日绕城,即此地也(去县十五里,有玩鞭亭。)
寺后有墩,褰裳践荆棘而游焉。
饭罢,出土门东北行九里,访赤铸山,高十丈,周回七里,旧经云楚干将铸剑之地。
干将被诛后葬古宜春县,即此地,其坟见在(《吴郡图经》将门,门外六里有干将墓,俗讹为匠,与此异同。)
《寰宇记》云复父雠三人,以三人头共葬。
今村民指其旁一山号神山,山冢多石,有泓坎,相传为淬剑之所,又有足迹如进步登山者,他无所考。
北行过赭山,有舍利塔四级,登其半而归。
道游吉祥院及宁渊下观,十五年前皆尝至焉,是时未为观。
道士一二人植花木于小轩,榜曰壶
近岁󱻒矶之观不可居,始以此为下观,栋宇日葺而壶废矣。
晚赴沈约之会。
荆山在县东南十五里,高二十五丈,周围九里
旧经云卞和得玉之所,今出寒水石,隔江而远,不果游。
淮南亦有荆山
癸未,早,沈约之携诗编来别,遂行。
晡时三山矶,亦险。
晚泊月子港。
连日无风,行甚缓。
甲申,早,北风作。
午至繁昌县,陈宰及太平州推官慕容从政邦孚、主簿刘迪功孝称、尉丁迪功辀并相候。
登岸报谒,草庐苇舍仅数百家。
道游宝山寺,破屋残僧无足观。
闻县后有缥眇亭,景物似凌歊,江行望见之,会挂帆不果往。
又去县六十里有隐静寺梁杯渡禅师道场,计三日方可往复,亦不果游(《芜湖图经》:鲁明江水在县西南二十五里。旧经云晋人鲁仲明立寺,感江神送木,惟闻鸣橹,因以为名。按繁昌县有鲁鸣水,以梁杯渡禅师居于隐静山之上,因此著名。未知孰是。)
乘风过返秦矶,入丁家夹宿,三月十九日尝泊此,正七月矣。
再呼谢镐,饮以酒。
乙酉,子后乘月扬帆出夹,过铜陵县不泊。
未后抛北岸,避阳山矶,晚复过南岸,日落泊梅根港。
前时顺流自此至丁家夹,今者溯流而水程无差,赖风力也(《池阳记》云罗隐初居此,后徙九华。)
是日舟中有三乐:遇顺风、望九华、读《笠泽丛书》。
丙戌,风力稍缓。
午入清溪,溪水碧色,泊弄水亭(亭逼城临溪,与杜牧诗不同。)
入门即池州州治,谒太守同年赵朝散彦博富文提举常平李承议庚子长、通判陈朝散璘,同年汤平甫知县适在此。
丁亥都统制宁国承宣使四厢俊及其子閤门祗候政、贵池赵宣教清献公之后。癸未夏予过上饶录参。)司户袁迪功祖严、赵修武公颀并相候。
汤平甫共饭,同度陈公桥、(今曰清溪桥,即唐李景业所谓通远桥。)泄水桥、秀鲜桥,遂至齐山嘉祐中太守王晰微之尝作《齐山记》云:山东西广三里,袤半之。其西直郡之谯门,距城千馀步。上有十馀峰,其高等,故曰齐山。或谓高四十寻,周回殆十里。此山因唐刺史齐映有善政,故名焉。)
山脚插入清溪,石色青苍可画。
洞穴半出水中,泛舟扣其户而返。
步登延庆院,以旧僧庆先为指南。
环寺岩洞可见者:罗汉殿后曰妙空岩,在大石中。
次曰丹砂岩,俯偻乃可入,片石斜出,叩之声硿硿然,四旁屈曲,皆奇石也。
法堂之下曰蕉笔岩,亦名唐公岩张环字唐公嘉祐三年任记注,以蕉为笔书岩旁,故云。),有黄大临诸人题字。
山之上曰春流泉,进窥无底。
同历武功岩(近岁都统王进名。),遂至观音岩
本名上清,两岸对起,三面环抱,有程正辅、蒋颖叔题字。
右转登寄隐亭太守吴中复名。),四面皆翠石,有小岩刻「寄隐岩」三字石上,其前有熙宁甲寅重阳日太守刘斁思甫题名。
东北乃紫薇亭故基(谓杜牧之。),面淮南诸山,下临秋浦、清溪,直接大江,眼界豁然。
又其旁拔起数峰,奇甚,谓之小九华,盖与上清岩皆齐山最胜处也。
崎岖行硖中,仅可通人。
稍前曰大石谷,又稍前曰定力窟,深不可测。
又其上即翠微亭,是为山巅。
杜牧之云「江澄秋影雁初飞」,此地此时也。
东望碧峰剑立于远山之坳者,九华也。
南望大山横陈者,太婆岭绿峰也。
北眺州城,邑屋可数。
大槩主山自紫岩蜿蜒西来,其左即贵池口,《舆地志》所谓梁昭明太子贵池湖鱼而美者。
其右即清溪、秋浦,望之全类临安西湖,而一堤隐然属城,亦类苏公堤,此又登览最胜处也。
予赋小诗云:「地占齐山最上头,州城宛在水中洲。
蜿蜒正作长虹堕,吸住江河万里流」。
又云:「天遣江山助牧之,诗材犹及杜筠儿。
向来稍喜《唐风集》,今悟樊川是父师(《池阳记》载牧守郡时,妾有娠,出嫁州民杜筠,生杜荀鹤。)」。
久之由别径下九顶洞,上有九顶圆如盆覆,中颇平广,有磐石可坐。
嘉祐中,因太守王晰易名集仙洞王介甫唱酬甚多,即撰《齐山记》者,集仙以其所带职耶?)
洞后有穴,侧身可过,一小洞也。
窦穴上穿,颇类月岩,而其山上乃唐观郡楼基,王晰易名青霄亭,今亦废。
其下曰独秀岩,翠壁横峙可爱。
访左史洞,为马军寨所限,出寺行里许乃至焉,实寺之后山也。
其深数丈,可达于外。
左史李方景业也。
杜牧之景业来守,故为立名,而张祐书之。
又有石燕洞,大抵皆石也。
游已还寺,再登翠微亭置酒,时赵守致馈,平甫赋二诗,予次韵云:「上清别殿旧通明,仙圣飞腾户不扃。
出郭尚疑窗列岫,绝堤始露岳真形(堤尽循水,而观石骨层出,山形在此。)
奇奇怪怪无非洞,下下高高总可亭。
但把醺酣酬绝景,天风吹面径须醒。
相君早日翼天飞,晚落江湖罪以微。
好事一时翠壁,佳名千古记黄扉(旧记映罢相后尝历江西观察使。池旧隶江西,则此山因以得名不为无据,但不当言刺史耳。)
朝游要及鸦翻树,夕返何妨萤湿衣。
更得汤休奇绝句,后来谁忆谢元晖」。
访沈辽云巢,人无知者。
甲夜归。
戊子,早至郡斋中和堂,登萧丞相楼,复游景德禅寺,访见山堂,为添差路钤王宗所占,排闼造焉,见山而已。
次过天庆观,读徐铉碑,李煜紫极观也。
巳后赴提举司会,荷池中有秋浦堂,颇幽爽。
会散,出北门二里登贵池亭,俗呼望江亭,以其见大江可望淮南也,亦见九华诸峰。
亭久废,今方重立。
归上南楼,南门城楼也,正对齐山
循城而东有拱翠楼亭,隶邑厅,又稍前即九华楼,三者相望,皆下临清溪,遥见九华,大抵为大婆岭所障,不能尽见诸峰。
大婆山极高,而其名不典,图志亦不及之。
富文送菊酒,与骨肉小酌于南楼
夜归弄水亭易提举司坐船至隆兴(《江上录》自金陵芜湖二百三十里,芜湖池州三百九十里,池州湖口六百五十里,湖口南康军一百里,南康军隆兴三百二十里。)
己丑教授文林师正总领赵承事自量(子书之子。)相访。
赴州会,坐中见梅花,赋小词云:「白白江梅,大都玉斲酥凝就。
雨肥霜逗,痴了闺房秀。
莫待冬深,雪压风欺后。
君知否?
却嫌伊瘦,仍怕伊僝僽」。
营妓曹眄颇洁白淳静,或病其讷而不颀,戏以况之
乙夜,富文出家姬小琼,舞袖翩翩。
往闻范至能云,顷朝士姝丽有三杰,谓韩无咎、晁伯如家姬及小琼也,禁中亦闻之。
又作小词云:「秋夜乘槎,客星容到天孙处
眼波微注,将谓牵牛渡
见了还非,重理霓裳舞。
都无误。
几年一遇,莫讶周郎」。
富文近再醮,有所竞而设榻于外,时方为两解,故戏之如此。
庚寅,早,欲如九华,而云梦宋宰肱及归州助教张蒙正相候,过午乃能上马。
时侯差忠训郎赵良弼等同行,辞之不可。
五十里至铁券山,投宿叶荟秀才家,华屋修椽藏四山中。
荟有子,登进士第,新鄱阳
山深,夜甚寒。
辛卯,早,再赴叶君饭,乃行,尉亦并辔。
二十馀里至青阳县,令成文林雱、丞熊从政实褒、主簿陈朝立、巡检程大夫(名同先祖。)来迓,馆于驿中。
尉廨即宋齐丘宅,其傍对九华(《池阳记》云:尉廨即唐费冠卿旧居,然则齐丘后复居此耳。),而丘之墓在牛心山下,去县东五里。
陈朝立会,以能仁院为廨一名罗汉院。),旁有妙音院。
同至县学,登经史阁,望九华紫翠千仞,造物融结奇巧,真尤物也。
青阳右奉议郎杨元禀者极有吏才,学舍乃其所葺。
朝立云:舟泊大通镇,陆至青阳才五十里。
又云:县东二十里有潮,其大如卓面,而石穴极深。
日三潮,每潮鱼虾辄先出。
壬辰,早同陈簿、、赵忠训出郭十馀里,登双练亭,两瀑披崖,故以名亭。
度西洪岭,入龙安院。
自此徐行,历永安塔、虎跑泉,过石龙口、虎跑岭。
此两处地势稍高,望双峰、九子甚奇。
遂入广修院,去县已二十五里。
院宇颇雅洁,寝堂望双峰(远望如双剑者,此二峰也,闻最高云。)帻峰、真人峰、莲花峰,是为五老峰
步至上雪潭,源高而远,仰视莲花峰,正如所倚之屏,其前即石门水所注也。
峭壁削成,悬瀑十丈,怒涛骇浪不减三峡,或潴为深渊,或散为奔湍,雷轰电掣。
约二百馀步为下雪潭,其间多大石,水平布者数丈。
潭中产石斑鱼,不常流。
有璎珞泉,水跳石上如贯珠,尤为奇绝,而土人不贵也。
食罢转山而行,终日观山而殊不厌。
约十馀里入无相院,有观音阁对峰峦数重,留题而去。
又二三里至协济庙,庙神兄弟二人。
日方晡,或谓化城远不可到,遂止。
陈朝立置酒中坐,帅诸人下九华溪,踏石涉水以为戏。
体肥甚,独堕水中。
溪自龙池来,欲访其源,或云去路太远,惟祷雨乃至,今芜秽不治,不果行。
终夜溪声如大雨,可听。
癸巳,早,循溪而入,至乱山环合处登化城岭。
岭峻窄,时时回望,诸峰层出,殊快心目。
少休半霄亭,巳时至化城寺
寺宇甚佳,唐时新罗王子金地藏修行之地。
手植两株,根株亦不甚大,但共结子耳,数年前一株方枯。
王健知县者,文正公旦之后,作普同塔,具誓他日归骨于此,亦笃信释氏者也。
饭罢谒金地藏塔,又在寺后突然一山上,常时可望大江,是日适为晴岚所蒙。
僧祖瑛独居塔院,献土产,味敌北苑。
陈朝立以翰先归邑,乃同叶、赵行二里访龙女泉,其旁乃李太白书堂基,今为张氏坟地(或谓书堂在半霄亭旁者非。)
自此下岭,过苦竹坑,俯视群山,左右对列,中有平田,气象极好。
稍前即寨头,盖建炎间张遇寇青阳,县官移治于此,真关隘也。
行近悬桥,双瀑自石山对泻,未经名人题品,故无闻焉。
又行至蜃盘岭,而化城峰尽矣。
化城,九华最高处,蒋颖叔尝有悔游之语,俗传十里,殆不止此。
赋小诗云:「攀萝度险捷猱猿,石角钩衣屦尽穿。
莫迓远寻金地藏,也曾徐步玉阶前」。
又数里至龟山,一上复数里,尤为险峻,有崇寿寺、慈民阁,对双剑峰也。
又赋诗云:「注坡缘壁化城中,客愠奴嗔我亦慵。
及至龟山还一上,为怜高阁对双峰」。
僧善修年八十六,赠以诗云:「老僧九十视耽耽,二十年来不下山。
我得九华充法供,亦能禁足老山间」。
日尚早,爱其景物,遂宿焉。
甲午,早,下龟山,行十馀里入圣泉院
泉在院侧石岩下,号无底泉,试之仅二丈,盖游者未尝测其浅深耳。
水自岩出,甚清驶,中有五色石
饭罢即行,过慕镇,回望九华,横侧高低无一同者。
又五里至曹溪寺,又五里至觉安寺,五溪合流于此,故又名五溪寺,有王子尚枢密绍兴六年湖北帅所题诗。
主僧自全课,令占二兄纲运,约八日有信。
又五里入大路,过铁券,叶元质别去。
又二十五里投宿马牙酒坊,二三里有常安寺,夜不果往。
陈朝立自青阳致馈。
是行自西洪岭入山,盖西南也。
日观山面,既至圣泉,盖自西北而出,所谓山之东乃山背。
闻有广福等僧院甚佳,而从者猥众,颇不自由,不无遗恨(《杂著述》卷六。)
隶叔:疑当作「颖叔」,即蒋之奇之奇正为宜兴人
鼓山题名嘉定十七年 南宋 · 胡矩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福建金石志》石一○
嘉定甲申春郡守胡矩仲方劝农东郊,竣事,同至鼓山,与西宗赵师夏至道会盟,饭于妙峰阁,访灵源洞,度楚鳌桥,瞻喝水岩,探涌泉寺,历山门,登天风海涛之榭,临观久之。
别驾沈柔、孙明夫茂宰、许之选叔仁、陈仲道原仲、郑崇谦仲与俱。
长老自镜沦茗于半山亭中,漏下二刻乃还。
石曼卿诗题庆元五年正月 宋 · 赵师夏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铁网珊瑚》卷三、《书画题跋记》卷四、《大观录》卷三
节度推官厅事旧有《筹笔驿》诗刻,流传入郡圃中。
师夏请于使君,得复旧贯。
暇日过袁君木叔家,见《古松》诗笔,其严密劲健,尤为卓绝,因摹刊之,以为《筹笔驿》诗刻之对。
曼卿翰墨,不多见于世。
巍然从事之庐,破屋数间,虽不足以避风雨,而二刻屹立于中,未可以为陋也。
又得文昌楼公为之题识,益光荣矣。
木叔之先君子好奇嗜古,所畜前辈遗墨甚众,此其一耳。
庆元己未上元日,古汴赵师夏书。
李先生文集序嘉定七年三月 宋 · 赵师夏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
延平李先生之学,得之仲素罗先生
罗先生之学,得之龟山杨先生
龟山盖伊洛之高弟也。
李先生不特以得于所传授者为学,其心造之妙,盖有先儒之所未言者。
今观此编,与行述之所纪,智者观之,当见之矣。
始,我文公朱先生之大人吏部公与延平先生俱事罗先生,为道义之交,故文公先生延平为通家子。
文公幼孤,从屏山刘公学问。
及壮,以父执事延平而已,至于论学,盖未之契;
而文公每诵其所闻,延平亦莫之许也。
文公领簿同安,反覆延平之言,若有所得者。
于是尽弃所学,而师事焉。
则此编所录,盖同安既归之后也。
文公先生尝谓师夏曰:「余之始学,亦务为儱侗宏阔之言,好同而恶异,喜大而耻于小,于延平之言则以为何为多事,若是天下之理一而已,心疑而不服。
同安官馀,以延平之言反复思之,始知其不我欺矣」。
盖延平之言曰:吾儒之学所以异于异端者,理一分殊也。
理不患其不一,所难者分殊耳,此其要也。
今文公先生之言行布满天下,光明俊伟。
毫釐必辨,而有以会其同;
曲折致详,而有以全其大。
所谓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本末兼举,细大不遗。
而及门之士,亦各随其分量,有所依据而笃守,循序而渐进,无凭虚蹈空之实者,实延平先生一言之绪也。
世之学者,其尊信文公之道者,则以为聪明绝世,故其探讨之微,有不可及。
至于不能无疑者,则又以为其学出于性习之似,得之意好之偏而已,而不知师弟子之间,离合从违之际,其难也如此。
呜呼,此盖为千古计也,岂容有一毫曲徇苟合、相为容悦之意哉!
北海王耕道尝读此书而悦之。
摄篆姑孰,取之刊之郡斋,以□学者,其惠宏矣。
师夏赞贰于此,因得述□□□于后,以告同学者,盖丙辰夏夜之言也。
□□□□嘉定甲戌三月望日。
按:嘉庆《南平县志》卷二五,嘉庆十五年刻本。
香远堂记 宋 · 赵师夏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六、《赤城集》卷一五、见《三台文献录》卷四、光绪《黄岩县志》卷三三
昔我大父宗卿随跸而仕南方,再转而丞兹邑,盖绍兴之丙辰也。
今几百年,昔之故老遗民无有在者,而阶序垣墉亦非其旧。
独所植酴醾,在听事便坐之左,犹无恙也。
其子若孙培植爱护,转相告语,曰:「是皆赵公宗卿之手泽,其勿废诸」。
而官于是者,不知更几人矣,亦皆知民之意,恃以不伐。
呜呼,可谓盛矣!
县丞赵公因人之情,追迹其所由始,益加扶植,表而出之,名其燕息之堂曰「香远」,盖取老坡酴醾》诗「无风香自远」之句,而命师夏记之。
师夏窃惟人之仕于州县,岂不愿有以在民者哉,而得民者益寡也;
得乎民矣,而能久者又寡也。
长篇短咏,浮词绮语,播为谣诵,遍于津亭,未几而荡若风烟,漫无遗迹,而以怨詈继之矣。
磨石砻碑,称诵誇诩以纪德政,玉轴锦标散入侯门,未几而荐柱支墙,断弃弗顾,而以非笑继之矣。
图形肖像,托身佛老,晨香莫灯,饮食必祝,号曰生祠
未几而尘罩鼠伤,色沉蠹蚀,人皆忘其姓名矣。
是何也?
顾此弱枝柔条,非有吏卒之呵护,法令之禁禦,稍失顾盼,斧柯及之,而本根拔矣,乃能至于百年之久乎,此又何也?
然后知实德在人,非智力之可取;
人心所系,亦不以岁月而有异。
而人之有恃乎物,与物之有恃乎人,其效固殊也。
今吾赞府之名堂,岂不足以有警世者哉?
虽然,今赞府以儒学发身,以经术从政
不皎皎以为明,而人自不能欺;
不孑孑以为义,而人无得而议。
宽厚慈良,视民如子,敲扑榜笞,审而后发,而必寓以不忍之意。
岁大祲,郡檄视田,公尽历径术,皆以实闻。
上为之蠲租发廪,独最他郡;
又为缓征弛禁,以来旁郡之米。
于是商舶合集,民忘其饥,皆公之惠也。
继自于今,民之有其生而能有子及孙者,不知其几千人矣,而在人之心宜莫可测。
则是花见爱于人,而迎风浥露,吾知其又有百年之寿矣。
后之有继公之志,行公之事,则花之寿又不知其有几,而我先公之流芳,因有托无穷也,记其敢辞!
公名彦珽,字廷玉师夏宗藩诸父行也。
答应仁仲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六一
久不闻问,小儿归被告,乃知向来体中尝不佳,證亦不轻,又喜只今已渐平复。
窃计比日起居益快健,气体愈清实也。
但累年命驾之约,未知能复践言否?
亦益衰,精神筋力皆已非复昔时,势亦不能远适。
何由一承晤语,以遂心期?
念之令人悢悢,不能为怀也。
礼书方了得《聘礼》已前,已送致道,令与四明一二朋友抄节疏义附入,计必转呈。
有未安者,幸早见教,尚及改也。
《觐礼》以后,黄婿携去庐陵,与江右一二朋友成之
尚未送来,计亦就草稿矣。
前贤常患《仪礼》难读,以今观之,只是经不分章,记不随经,而注疏各为一书,故使读者不能遽晓。
今定此本,尽去此诸弊,恨不得令韩文公见之也。
《易本义》不谓遂达几下。
旧读此书,每于先儒之说有所不快,因以妄意管窥一二,亦不自意推寻至此。
尚恨古书放失,闻见单浅。
今又衰惰,不能卒业,不知明者何以教之?
更望详赐诲谕,毋使有待于后世之子云也。
正远,切祈以道自重,益绥寿祉。
千万至望!
赵恭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
所示诸说,备见用意之精。
然看得皆过高,不平稳。
若一向如此说,即非唯令人解经不得,虽圣贤亦无开口处,凡有言语,皆为剩物矣。
又说日用间似见光景,不觉喜悦,此亦非好消息。
且宜就平实明白处看道理是非,久之自然开明安稳,无凝滞也。
《仪礼》文字却好,致道一篇已入注疏,他时诸篇皆当放此。
或所附之文有难晓者,亦当附以注疏也。
致道告归,甚令人作恶。
此间事渠能言之,更不缕缕。
渠认得门路却不错,但恐未有勤恳积累工夫。
凡百更相劝勉为佳耳。
赵恭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考亭渊源录》卷一七
所论数条皆善,然当实用其力,乃见意味,徒为空言,虽多无益也。
大学或问》所改首尾兼该,本末具备,若只读一半截便下注脚,宜其不能不有偏倚之疑也。
鄙意却嫌「全提直指」四字近禅学语,未暇改也。
又论亦有真知而自欺者,此亦未然。
只此自欺,便是知得不曾透彻。
此间昨晚有尝鼠药而中毒者,几致委顿,只此便是不曾真知砒霜能杀人,更何疑耶?
然又不是随众略知之外别有真知,更须别作道理寻求,但只就此略知得处著实体验,须有自然信得及处,便是真知也。
所说退人一步,低人一头者,此则甚善。
致道恐亦不可不闻此说,可更相勉励。
今已是不得已而从官,唯有韬晦静默,勿太近前,为可免于斯世耳。
一或不幸,为人所知,便不是好消息也。
赵咏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考亭渊源录》卷一七、《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二
求道不力,衰晚无闻,辱问之勤,不知所以为报。
然少尝闻之,天下有正理,唯博学审问,谨思明辨,不先自主于一偏之说,而虚心以察众理之是非,乃可以自得于一定之说而无疑
若得一先入之言而媛媛姝姝,自以为足,便谓天下之美无易于此,则不唯不足以得天下之正理,亦归于陋而已矣。
胡子曰:「学欲博不欲杂,欲约不欲陋」,此天下之至言也,愿明者以是思之。
若曰佛老之说众人亦知其非,岂以彼之明智而肯取以为用,此殆侏儒观优之论。
今固未论有见于吾道者之如何,但读近岁所谓佛者之言,则知其源委之所在矣。
此事可笑,非面见极谈,不能尽其底里
然为学之初,便欲穷其说之是非而去取之,则又恐绿衣黄里之转而为裳也。
如涉大水,渺无津涯,要当常以圣贤之言为标准,则不至于陷矣。
令弟致道在此相聚数月,虽未能悉力锐进,亦似颇识为学之门户,经由必能具道此间曲折。
凡此所未及言者,可问而知,不暇尽布也。
赵致道师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考亭渊源录》卷一七、《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
所疑理气之偏,若论本原,即有理然后有气,故理不可以偏全论。
若论禀赋,则有是气而后理随以具,故有是气则有是理,无是气则无是理,是气多则是理多,是气少即是理少,又岂不可以偏全论耶?
赵致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
周子曰:「诚无为,几善恶」,此明人心未发之体而指其已发之端,盖欲学者致察于萌动之微,知所决择而去取之,以不失乎本然之体而已。
或疑之,以谓有类于胡子同体而异用之云者,遂妄以意揣量,为图如后:
此明。
恶几。
此證。
恶几/周子。
诚善几。
胡氏。
诚/之意。
之说。
善几/善恶虽相对,当分宾主;
天理人欲虽分派,必省宗孽。
诚之动而之善,则如木之自本而干,自干而末,上下相达者,则道心之发见,天理之流行,此心之本主而诚之正宗也。
其或旁荣侧秀,若寄生庞赘者,此虽亦诚之动,则人心之发见而私欲之流行,所谓恶也。
非心之固有,盖客寓也;
诚之正宗,盖庶孽也。
苟辨之不早,择之不精,则客或乘主,孽或代宗矣。
学者能于萌动几微之间而察其所发之向背,凡其直出者为天理,旁出者为人欲,直出者为善,旁出者为恶,直出者固有,旁出者横生,直出者有本,旁出者无源,直出者顺,旁出者逆,直出者正,旁出者邪,而吾于直出者利导之,旁出者遏绝之,功力既至,则此心之发自然出于一途而保有天命矣。
于此可以见未发之前有善无恶,而程子所谓「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又曰「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盖谓此也。
若以善恶为东西相对,彼此角立,则是天理人欲同出一源,未发之前已具此两端。
所谓天命之谓性,亦甚污杂矣。
此胡氏同体异用之意也。
此说得之,而图子有病,已略改定,更详之。
四子言志一条,程子曰:「夫子与点,盖与圣人之意同,便是尧舜气象。
使子路若达为国以礼道理,却便是这气象也」。
何也?
盖为国不循理道则必任智力,不任智力则循理道,不能出此二途也。
曾点有见乎发育流行之体,而天地万物之理,所谓自然而然者,但吾不以私智扰之,则天地顺序而万物各得其所,此尧舜事业也。
子路则以才气之胜,自以为虽当颠沛败坏、不可支持之处,而吾为之,亦能使之有成。
子路诚足以任此矣,然不免有任智力之意,故志意激昂而气象勇锐,不若曾点之闲暇和平也。
然不曰理而曰礼者,盖言理则隐而无形,言礼则实而有据。
礼者,理之显设而有节文者也,言礼则理在其中矣。
故圣人之言体用兼该,本末一贯,若曾点,则见其体而不及用,识其而违其末,所以行有不掩而失于狂欤。
得之
上蔡云:「佛氏之言性,如儒者之言心。
释氏之言心,如儒者之论情」。
盖释氏以作用者为性,而儒者以主宰为心,所以相似也。
释氏以缘景而生者为心,儒者以感物而动者为情,所以相似也。
大要释氏不识理,故其言递低一级,故虽欲归于清净寂灭而卒不能离乎形而下者也。
然虽递低一级而仅相似,即其仅相似者实大不同。
何也?
其于作用则不分真妄而皆以为真,其于感物则不分真妄而皆以为妄,儒者则于其中分真妄云耳。
此其大不同也。
大概亦是。
荀子言性恶礼伪,其失盖出于一。
大要不知其所自来,而二者亦互相资也。
其不识天命之懿,而以人欲横流者为性;
不知天秩之自然,而以出于人为者为礼,所谓不知所自来也。
至于以性为恶,则凡礼文之美,是圣人制此以返人之性而防遏之,则礼之伪明矣。
以礼为伪,则凡人之为礼皆反其性,矫揉以就之,则性之恶明矣。
此所谓互相资也。
告子杞柳之论,则性恶之意也。
义外之论,则礼伪之意也。
得之
赵致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九、《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三七
「人心道心」一章,其上三句只循《中庸章句》叙说看,未有所疑。
所谓「允执厥中」之「中」,不知指何者而言?
若言时中,恐于提纲挈领处未遽及此。
若言未发之中,则所谓人心道心正是因已发而言,兼未发之时亦难以言执。
今欲于人受天地之中上看,未知可否?
程子曰:「惟精惟一,所以至之
允执厥中,所以行之」。
如此则所谓允执厥中,正时中之中矣。
惟精惟一,正是提纲挈领处,此句乃言其效耳。
程子言仕宦夺人志,或言为富贵所移也。
愚意以为不特言此,但才仕宦,则于窒碍处有随宜区处之意,浸浸遂入于随时徇俗之域,与初间立心各别,此所谓夺志也。
不知程子之意果出于此否?
又不知人未免仕宦而有此病,又何以救之?
敢乞指诲。
所论夺志之说是也。
若欲救此,但当随事省察而审其轻重耳
然几微之间,大须着精彩也。
杜贯道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二、《宋元学案补遗》卷六
节次示及诸说皆善,但不已其功,久之见处渐分明矣。
其间虽有小未通处,今亦不暇一一条析奉报也。
致道归,草草附此。
作书多,不能详细。
仁里诸贤多得相处,但贤者与良仲、仁仲未得一见耳。
或能相与一来,大幸!
面见指说,殊胜书问往还也。
徽州婺源县学藏书阁1176年6月1日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婺源县
道之在天下,其实原于天命之性,而行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
文则出于圣人之手,而存于《易》、《书》、《诗》、《礼》、《乐》、《春秋》、孔、孟氏之籍,本末相须,人言相发,皆不可以一日而废焉者也。
盖天理民彝,自然之物,则其大伦大法之所在,固有不依文字而立者。
然古之圣人欲明是道于天下而垂之万世,则其精微曲折之际,非托于文字,亦不能以自传也。
故自伏羲以降,列圣继作,至于孔子,然后所以垂世立教之具粲然大备。
天下后世之人自非生知之圣,则必由是以穷其理,然后知有所至而力行以终之,固未有饱食安坐、无所猷为而忽然知之、兀然得之者也。
傅说之告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而孔子之教人亦曰「好古敏以求之」,是则君子所以为学致道之方,其亦可知也已。
然自秦汉以来,士之所求乎书者类以记诵剽掠为功,而不及乎穷理修身之要,其过之者则遂绝学捐书而相与驰骛乎荒虚浮诞之域,盖二者之蔽不同,而于古人之意则胥失之矣。
呜呼,道之所以不明不行,其不以此与!
婺源学官讲堂之上有重屋焉,榜曰「藏书」,而未有以藏。
莆田林侯虙来知县事,始出其所宝《大帝神笔石经》若干卷以填之,而又益广市书,凡千四百馀卷,列庋其上,俾肄业者得以讲教而诵习焉。
故邑人也,而客于闽。
兹以事归而拜于其学,则林侯已去而仕于朝矣。
学者犹指其书以相语感叹久之。
一旦,遂相率而踵门,谓熹盍记其事,且曰:「比年以来,乡人子弟愿学者众,而病未知所以学也。
子诚未忘先人之国,独不能因是而一言以晓之哉」?
熹起对曰:「必欲记贤大夫之绩以诏后学、垂方来,则有邑之先生君子在,熹无所辱命。
顾父兄子弟之言,又熹之所不忍违者,其敢不敬而诺诸」?
于是窃记所闻如此,以告乡人之愿学者,使知读书求道之不可已而尽心焉,以善其身、齐其家而及于乡、达之天下,传之后世,且以信林侯之德于无穷也。
是为记云。
淳熙三年丙申夏六月甲戌朔旦,邑人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八。又见《古文集成》卷一二,《性理群书句解》卷七,《方舆胜览》卷一六,《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别集卷一一,《古今事文类聚》续集卷四,弘治《徽州府志》卷一二,《南畿志》卷五六,《新安文献志》卷一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五八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七、学行典卷九二,道光《安徽通志》卷六七,《南宋文录录》卷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九,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八八,民国婺源县志》卷六五。)
来:原缺,据淳熙本补。